【蔺靖】【重生梗】枕边月圆（七十九）
四十米大刀预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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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景琰一行人疾行一日四百里，原本急行军也需半多月才能到达的路程，他们却仅仅用了六日时间。
虽然大家都知前线军情紧急，能作为萧景琰亲军随行出征的，也都是禁军中的精锐，可这样高强度的日夜兼程，让队里许多人吃不消。可萧景琰却似铁人一般，分毫不觉疲惫，到了毫州前线赤焰军营，连口气也未歇，就直奔主帅大营。
列战英随意指了个将士，去安顿已疲累不已的亲卫军歇息，自己却是不敢懈怠，强打着精神追着萧景琰去了主帅营帐。
听闻副官报萧景琰已到营内的消息，饶是老谋深算的谢玉也不禁吃了一惊。他才刚吩咐人去收拾营帐，准备出营去接这位七殿下，岂料营帐一掀，萧景琰已走了进来。
十二月的北境，已是寒冷至极，萧景琰披黑色大氅，携一身冰雪之气迎面而来，面容霜白瞳眸漆黑，似是一把利刃，锋锐逼人。
谢玉原地站住，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。萧景琰走近，突然弯唇一笑，卸去满身寒意，一瞬又变成了谢玉熟悉的靖王。
“谢将军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”
谢玉猛地回神，向着萧景琰弯身行礼，“殿下。”
萧景琰伸手扶住谢玉的手臂，“父皇有旨意，令我前来襄助谢将军，你仍是军中主帅，不必向我行礼。”
谢玉从善如流的直起了身子，满面悲痛，“殿下，林少将军的事……是我思虑不当照料不周，待回金陵，我会向陛下请罪。”
萧景琰眸中寒意一闪而过，唇边笑意却未变，“请什么罪？林殊又不是小孩子，不能为大将军分忧也就罢了，难道他自己闯了祸，还要怨到大将军头上？他为将，因鲁莽行事而害死三万忠义将士，原本已是罪无可赦。如今念他已为国捐躯，便也不再追究了。”
萧景琰负手踱至按桌前，扫了一眼案上散落的文书，“我在路上听闻，因林殊大败致军心动摇，士气大损，大渝趁机已占了我五城，若非大将军坐镇，情况不堪设想，大将军非但无过，而是有功。”萧景琰转身，看着谢玉笑道：“此事我会如实禀明父皇，将军放心。”
谢玉道：“谢殿下如此能体会我的难处……只是我少时也曾在林燮将军手下学习多年，如今林燮将军的独子却在我军中遭了难，我心中实在难过的紧……”
萧景琰走到谢玉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林燮将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大将军不必为林殊的事太过伤神，如今，还是要以战局为重啊。”
谢玉正色道，“殿下所言甚是。”
萧景琰道：“我初到北境不久，对军中情况不甚了解，劳烦大将军与我说说了。”
“本该如此！”谢玉将萧景琰让到主位坐下，“大渝军此次来势汹汹，又因林少将军梅岭一败，让渝军更是势如破竹。殿下此前实在过誉了，若凭我一人之力，绝对难以抵挡。如今局面，乃是托了祁王殿下的福。”
萧景琰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，闻言眉间微蹙，“哦？此话怎讲？”
“皇属军破梅岭防线后，便连下我边境四城，一直打到了越州与毫州交界处的长蒲城才被祁王带兵挡了下来。”
萧景琰转过头来，讶道：“祁王带兵？藩王不许屯私兵，他手里哪来的兵？”
谢玉细细看着萧景琰的神色，笑道：“这我就不知了，只是有消息说，祁王是调了派驻在越州的赤焰军守军。”
萧景琰眉蹙的更紧了，“调兵？赤焰军的两枚兵符，如今一枚在谢将军你手中，一枚在我这里，他拿什么调兵？”
谢玉垂眸饮茶，隐去眸中寒光，“许是祁王殿下在军中声望高，纵使没有兵符，也有人愿意听他的话。”
萧景琰脸色冷下来，轻哼了一声，“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父皇。”
谢玉将茶杯放下，清了清嗓子，“祁王殿下用兵如神，在长蒲挡住了皇属军主力，也让我这边能有了喘息的时间。若非祁王殿下，恐怕局势将更加危急。”
萧景琰轻笑了一声，未接此话。谢玉将他的神色映入眼底，亦笑而不语。
谢玉与萧景琰这一聊，就聊到了大半夜。萧景琰掀帘出来时，列战英已撑不住靠着营帐眯了一会。见萧景琰出来神色凝重，不禁赶忙醒了醒神，带他去休息的营帐。
待到了营帐，萧景琰脱了大氅随手扔给列战英，却是在书案前盘腿坐下了。
他一边翻阅着谢玉此前给他的将士名册，一边展开白绢提笔写了几个名字，吩咐道：“这一路行来，赤焰军中原本的几个熟面孔都不见人影。战英，你查查这几个人如今在何处。找到了先不要声张，将情况回报给我，待我看过再说。”
萧景琰随手将写好的白绢递出去，过了一会却无人来接，不禁有些疑惑的看过去。
却见列战英抱着萧景琰的大氅，突然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萧景琰怔了怔，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列战英望着他，竟一瞬红了眼眶。
“殿下，你已有好几日都未合过眼了，求您，休息休息吧！再这样下去……再这样下去，您怎么能撑到蔺公子和林殊将军回来啊！”
萧景琰默了默，起身走到了列战英面前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。
“我是真的睡不着。”他顿了顿，又笑道，“你放心，我能撑住。”
列战英却不动，看着他抿了抿唇，“殿下！”
萧景琰终是被他打败，“罢了，你拿些吃食来，我填填肚子就去躺会。”
列战英这才笑起来，“是，属下这就去！”
望着他奔出帐外的背影，萧景琰无奈的摇了摇头，目光落到案桌上翻开的名册，笑容渐渐淡了下去。
虽在金陵时，便已有传言说萧景琰已于林家决裂，萧景琰在帅帐中说的一番话，也印证了这一点。可谢玉性子谨慎，心中仍有疑虑，便安排了营内亲兵在萧景琰帐外严密监视。可五日过去了，萧景琰仍旧未有任何出格之举，从未问过梅岭战事一句，也从未派人去寻过林殊。而是将更多的精力，放在了与皇属军的战事上。谢玉有意试探他的虚实，于是在几次决策上，皆依他的意思行事。
萧景琰在军中地位实在尴尬，如今赤焰军高阶将官中，一半被换成了谢玉心腹，剩下的一些人，则还记恨着萧景琰在金陵使得阴谋诡计，更甚者，觉得他此行来，就是为了落井下石梅岭之事。再加上，他如今不过二十多岁，作为将帅，实在太过年轻了，便从心中都有些看他不起。
不过这种情况，只持续了短短几日。
奇袭洛城，诸将都带着看萧景琰笑话的心思，岂料他带了五十人，从后山悬崖峭壁上攀绳而下，趁夜打开城门，放大军入城。洛城破。
随后片刻不歇，带着洛城降将，领着一千精锐直奔三十里外的汾城，用降将之口，敲开汾城城们，带着人就杀了进去。汾城为边境重镇，元焘派了一万守军在此，萧景琰只带了一千人，竟敢冲了进去。许是这一千皆是赤焰军精锐，也许是萧景琰每次拼杀皆身先士卒鼓舞了士气，竟用这一千人，就将汾城守军杀得溃散四去。
随后闵城如此，度平如此……最后，梅镇亦如此。
自此以后，赤焰军诸将皆被这位靖王殿下的奇袭与不要命的打法震住了，在军中，再没人敢轻视他。
收回梅镇后，萧景琰终是停下了一刻不歇的脚步。他若再不休息，军中将士便要以为他是天人下凡，不用吃饭睡觉的。
此后由谢玉主持，又打下几城，终是将此前大梁的弱势都扳了回来。
令人疑惑的是渝军，接连受挫后，退回关外，却也不收兵，只是沿着边境线，与梁军遥遥对峙。
这日，列战英端着饭菜来到营帐，看着昨夜放在萧景琰案上的饭菜只动了几筷，心中一酸，一言不发的将新做好的换上。
萧景琰正坐在案前，低头凝视着地图。只不过短短十几日光阴，他已瘦了许多，原本被蔺晨费劲心机才养出的颊肉，已凹了下去，只一双眼睛，更加明亮摄人。
列战英哽了哽，刚要说话，萧景琰却是先他一步开口了。
“梅岭……的尸骨，可安排人去收敛了？”
“谢将军已安排人去了。”
萧景琰点了点头，放在案上的手慢慢收紧。
良久，他缓缓道：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列战英闻言大惊，“殿下！”
萧景琰抬头，一双黑眸平静的看着他，“我要去看看。”
列战英虽实在不想他去，可这世上，能有几个人能拦住萧景琰？于是午后，便点了几个随从亲军，跟随萧景琰一同，驰马前去梅岭。
梅岭，顾名思义，便是两山之间的狭长谷岭，入了岭，再往前就是悬崖峭壁。此处地形，极易埋伏，林殊在此处遇袭，也在情理之中。
萧景琰在不远处停下来，翻身下马。
前世他虽听闻梅岭一役惨烈至极，也曾在午夜梦回中幻想那时的血腥厮杀，可从未亲眼见过。
如今他亲眼见到了，才知此前幻想皆是儿戏，如今眼前才是……人间地狱。
大战已过去了许久，喷洒出来的血迹都融进了地里，成了接连一片的暗红。目之所及，皆是断臂、残尸……无一处可落脚，踩在脚下的，软的是肉，硬的是骨。
跟随萧景琰而来的，是从禁军中挑选出的精锐，虽个个武艺高强，何尝见过如此场面？诸人皆面色惨白，有承受能力弱的，已转头吐了。
列战英哑着嗓子，刚回过神，却看见萧景琰迈开脚步，走进了这个炼狱，于是也顾不上别的，赶忙跟上他，不敢去想自己脚下踩的，偶尔发出清脆声响的是什么……
萧景琰面无表情，眸光散乱，一步一步的走着。有负责收敛尸身的兵士从地上挑选完好的尸身，从他身边将尸身拖走；地上零落的插着几展赤焰军的军旗，有的被火燃掉了一半，有的被血浸的看不出原本颜色……
萧景琰今日身着一身红衣，在这尸山血海的炼狱之中，背影纤细孤零。列战英在他身后看着，只觉心胆剧寒，下意识抬手要去拉他。
只是列战英手还未碰到他的衣襟，萧景琰却自己停了。
与其说是停了，不如说是僵住了。
列战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只见在一个身着赤焰军服的尸体胸膛上，插着一把剑。
剑身纤细锋锐，剑柄刻着繁复华丽的纹饰。
是惊鸿剑。
萧景琰散乱的眸光终是凝在了一处，他手指抖了抖，最终还是迈开步子，走到那剑旁，然后伸手握住剑柄……
……
“所以这剑，是要给我用的吗？”
……
萧景琰手上用力，将剑从尸体上拔了出来。
……
“第一次见这剑，我便心生喜爱。没想到有天竟能带着它一同上战场，奇妙的缘分。”
……
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，如今卷了刃，剑刃上，甚至有许多缺口。
是经过了怎样一番恶战，是刺了多少人，砍了多少剑，才能让它损毁至此……
剑如此，那持剑之人呢？
……
“你想要的，我都会帮你做到。”
……
萧景琰双膝一软，扶着剑缓缓跪了下来。
他双手扶剑，额头抵在剑柄上，肩膀抖了抖……终是落下一滴泪来。
……
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你为什么会重生？”
……
上一次，没有选你。
这一次……仍是没有选你。
蔺晨。
这一切，都是我选的，是我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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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，你们呼唤已久的大砍刀。
原本想着年底完结，可没想到年前突然特别忙，接连加班，加上最近还生了一场病……而且在结局前又加了一段情节，可能是不能按原计划完结了。
不过尽量不让你们吞着刀过春节哈哈哈……可能会加更可能会随即掉落春节小甜饼，看春节期间的安排吧。
莫怕，记得我们是HE，么么哒。
